【楊洪昌點評名篇】

《死水》
        聞一多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fēng)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飯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
鐵罐上銹出幾瓣桃花;
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
霉菌給他蒸出些云霞。

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
漂滿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們笑聲變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溝絕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幾分鮮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這里斷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讓給丑惡來開墾，
看他造出個什么世界。

點評:對于跟聞一多同時代的詩人，大多我都快忘掉了，但對于他我卻是記得很牢的。一是因為他是一名名實相符的民主斗士，一是因為他的《死水》。
對于這首詩的藝術(shù)特色，或者說它在同時代詩寫者作品中藝術(shù)手法的出眾之處，不是我在這里想要談的，因為從這個角度來談的已經(jīng)很多，甚至比我談得更好。
我只想談?wù)勎覟槭裁磿涣怂?br>我承認(rèn)，早年時候我是個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和唯美主義的愛好者，我對聞先生的《紅燭》的喜愛程度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的《死水》，但后來，比如現(xiàn)在，對于《紅燭》我?guī)缀跻颜f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而對《死水》卻是想忘掉都已經(jīng)做不到了。為什么呢？就因為它從標(biāo)題直至詩中的每一個意象都很惡心，叫人想吐！早年時候是這個樣子，現(xiàn)在仍舊是這個樣子。要說有區(qū)別，那只有一點，早年我對它除了惡心，就是想吐，而現(xiàn)在是除了惡心想吐還有對聞先生的深深的崇仰一一寫出這樣的大惡心，你說得有多大的恨？而懷有這么大的恨，你說得有多大的愛啊？
90多年前，先生從異國回到祖國，他看到的現(xiàn)實圖景是:"軍閥泯戰(zhàn)，政府腐敗，經(jīng)濟落后，民眾愚弱”，全然不是他心目中“蘆花紛飛，月色溶溶”的樣子，而是一溝“絕望的死水”！寫到這里，我的心，也痛了……先生的這份疼痛，我是真切的體味著了一一忘不掉聞先生的《死水》，可能正是緣于這一份疼痛吧。
自從聞先生把自己的祖國看成一溝“絕望的死水”以來，快有100年了，這溝“絕望的死水”到底怎樣了呢？我以為它是絕望得到了底底了！
我見到的圖景是這樣的:貪腐成災(zāi)，江河腐臭，藍(lán)天養(yǎng)霾；良田種樓，民眾冷漠，屁民無依;昨天捉公知，今天抓律師，明天逮妄議;訪民們不是狀告無門，就是被精神病，或者被失蹤，或者就干脆被擊斃在路上……討薪的被游街示眾了，因為抱有惡意；揭露毒疫苗的被下崗了，因為吵擾民心；說真話的任志強被察看了，因為違反了黨的紀(jì)律；手無寸鐵的婦孺遭暴打了，因為礙了官家的富民大計……而今，有錢的紛紛移民國外，沒錢的繼續(xù)當(dāng)著屁民。而青蛙則是越發(fā)的多了起來，它們不會唱別的，還是只會唱大頌體、唯美體和神曲，而唱大頌體的，就只差著沒喊出萬歲來了！
而今，反美斗士司馬南去了美國……
而“共和國的脊梁”倪萍的老腰也斷逑掉了……
而“好女兒”殷秀梅更是狠心地拋下了她“親愛的”黨媽媽了……
而誓與美帝一戰(zhàn)的羅援將軍也承認(rèn)，已把老婆兒女安置到美國去了……
而將人活活打死的惡警，也因“犯罪情節(jié)輕微”，被放球掉了……
連首席大法官也公然跳將出來，向獨立司法揮刀狂砍了……
而扶弱濟困竟至于，也違法了……
這就是我眼目中的中國圖景。
這是一溝絕望得到了底底的死水!
它讓我時時要想起聞先生的《死水》來。

附【楊洪昌讀寫隨記】一一

資中筠先生說，“中國教育不改變，人種都會退化。”我深以為然。只是覺得她還是顯得過于的婉轉(zhuǎn)和客氣了，因為作為一位富于良知和堅守正義的資深學(xué)者，她當(dāng)然深知中國教育壞掉的根子所在，只是沒有直接說出來罷了。
這正是我所要說的。
到了今天，我眼里的中國，我以為壞掉的不僅是教育，而是各個行當(dāng)都壞掉了，或者說爛透掉了。我不想避諱，我以為壞酒藥就是中國的這個現(xiàn)行體制一一一個一黨獨大，黨比法大的社會，不論古今，不分中外，腐敗的必然用不著再說，我所要說的是，這樣的社會它所能給人的最大的激發(fā)就是人性的惡，而不是別的。而這惡的被激發(fā)，大體又是從長時期的奴性里面，爆出來的。縱觀當(dāng)下之中國，吏酷民暴的案例比比皆是，可以說國人身上的獸性已經(jīng)被大肆激活，或者說這個社會的互害模式已然開啟。
所以我也要說，中國的制度再不改變，中國的人種不單是要退化，而且要變種一一變成畜生。